AI教父Hinton爭奪秘史：百度2.88億天價求才，卻因“中國身份”惜敗谷歌

雷剛 2021-03-29 09:56:01 來源：量子位

徐寧 發(fā)自 凹非寺
量子位 報道 | 公眾號 QbitAI

時間接近零點，Geoffery Hinton不得不暫時叫停了拍賣。

此時此刻，競拍的出價已經(jīng)被抬高到了4400萬美元；而且顯而易見，剩下的雙方都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
但Hinton耗不下去了。已經(jīng)65歲的他，需要睡眠。

Hinton躺進了他在731房間自制的臨時帳篷里——之前，他把沙發(fā)床的墊子抽出來，放在兩張床中間的地板上，又在這兩張床中間搭上了幾塊硬板，然后把幾條浸濕過的毛巾蓋在上面，做成一個簡易的加濕器。

Hinton經(jīng)常生病。在太浩湖這樣又冷又干的地方，他需要一些濕潤的空氣來保證自己的健康。

當然，他也需要一些單獨的時間來思考……

他之前從沒想過，一家中國公司，會對自己窮追不舍到這個地步。

01

作為深度學習的核心發(fā)明者——Hinton和百度的首次交集，發(fā)生在2012年。

那年秋天，Hinton剛剛和自己的兩個學生一起發(fā)表了一篇9頁長的論文，論文詳細介紹了他們是如何在不久前的ImageNet上，將圖像識別的錯誤率降到了驚人的15.3%。

這是一個史無前例的數(shù)字。參加那屆競賽的，還有包括東京大學、牛津大學、阿姆斯特丹大學、耶拿大學等在內(nèi)的幾支隊伍，但他們沒人能做到，甚至接近Hinton團隊的錯誤率；谷歌也在數(shù)據(jù)集上做了內(nèi)部測試，但最終成績同樣與Hinton團隊相去甚遠。

當時沒多少人能想到，這個只有三人的團隊，會一下子將圖像識別領域的研究進展向前推進一整個時代；恐怕更沒人能意識到，這件事會在后來成為人工智能技術發(fā)展史上的一個標志性時刻。

它證明了神經(jīng)網(wǎng)絡可以有多強大——正如Hinton長期以來一直聲稱的一般。

不過在當時，看到神經(jīng)網(wǎng)絡巨大潛力的，其實并非只有Hinton一個。

Hinton的論文發(fā)表之后沒幾天，他就收到了一封來自中國的郵件。

這封郵件的發(fā)出者，是百度。

同樣是在2012年，百度開始大規(guī)模采購和建立GPU運算集群，開發(fā)了世界上第一個支持GPU&CPU的并行深度學習平臺。

10月，百度的一位高管向李彥宏演示了基于深度學習技術對于搜索的改進，李彥宏進一步了解了深度學習領域的研究進展。

也是在此時，李彥宏第一次知道了Hinton。

那時的Hinton，身上還沒有掛上“AI教父”“深度學習之父”這樣的光環(huán)。但李彥宏已經(jīng)下定決心，要將Hinton帶到百度。

他安排當時負責百度戰(zhàn)略投資的副總裁湯和松與 Hinton 取得聯(lián)系，并直接提出了邀約：

出價1200萬美元，聘請Hinton和他的學生，合約期三年。

作為最早接觸Hinton團隊的公司，百度與Hinton取得了聯(lián)系后，很快取得了進展。有一段時間，雙方看上去幾乎馬上就要達成協(xié)議。

但Hinton卻在此時猶豫了。他問百度，自己能否評估一下來自其他公司的邀約——這些公司，包括兩家來自美國的百度主要競爭對手。

原本已經(jīng)接近談成的百度，同意了。

局面就在此時，開始被徹底顛覆。

02

Hinton是個十分叛逆的人。

上中學時，他曾經(jīng)因為自己的社會主義信仰跟自己的宗教課老師爭論得面紅耳赤；上大學后，他反復退學，前后換過五次專業(yè)，甚至在期間去當過木匠。

而進入學界之后，他選擇了一個人人都不看好的方向，然后做了三十年……

在這三十年里，他從來都不是主流的一份子。

直到2012年，來自“主流”的百度，忽然向他伸出了橄欖枝。

或許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，Hinton和百度的協(xié)商才進展得如此之快。

但作為這個團隊中的大多數(shù)，他的兩位學生卻提出了一些不同的看法。

他們建議Hinton，與其接受百度的邀約成為這家公司的員工，不如三個人直接共同成立一家公司，然后去談收購——不管是百度，還是其他公司，都顯然更可能為后者投入更多的資金。

Hinton最終采納了他們的意見，和他的兩位學生一起創(chuàng)建了一家只有他們?nèi)蓡T的公司。公司的名字，就叫DNNresearch。

在咨詢過一位律師之后，Hinton最終決定為為這家公司舉行一次競拍，以讓這家只有三名員工、沒有產(chǎn)品也沒有歷史的初創(chuàng)公司的價值最大化。

參加這次競拍的，一共有四家公司：谷歌、微軟、DeepMind——當然，還有百度。

競拍最終就在Hinton所住的赫拉斯酒店的731房間里進行。

競拍的方式是通過Gmail：四家公司的高管用郵件遠程進行出價，每次競價后，四家公司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將購買價格提高至少100萬美元。一個小時結(jié)束后，如果沒有人提出新的報價，拍賣即宣告結(jié)束。

微軟對這種方式提出了異議——他們認為谷歌可能會偷偷讀取Gmail中的郵件。

但商量過后，Hinton最終還是決定采用這種方式，因為他們“相當確信谷歌不會讀取Gmail“。

此時此刻，不管是百度，還是其他公司，似乎都已經(jīng)預感到了這場拍賣的最終結(jié)局。

但百度沒有放棄。

拍賣開始不久，DeepMind首先退出——他們用公司的股票期權(quán)進行出價，而非現(xiàn)金。顯而易見，作為一家初創(chuàng)公司，他們?nèi)鄙俸蛶准揖揞^展開競爭的資本。

競價達到2200萬美元時，微軟退出。

此時這場拍賣的競爭者，只剩下百度和谷歌兩家。

盡管身處不利的位置，百度依然決定放手一搏。

2500萬美元，3000萬美元，3500萬美元……他們開始大幅提升競拍的價格，希望以此打動Hinton的團隊。

看著競價的數(shù)字在眼前的電腦屏幕上飛升，Hinton和他的兩個學生都產(chǎn)生了一絲不真實的感覺。

“簡直就像是我們走進了一場電影里?！?/strong>

競價一直攀升到4400萬美元時，有了我們開頭的那一幕。

百度最終還是沒能如愿以償。

在第二天的競標正式開始之前，百度收到了一封來自Hinton的郵件，通知他們，拍賣結(jié)束了。

競拍的價格停留在了4400萬美元（約合2.88億元）。Hinton在郵件中說，公司發(fā)送的任何其他信息都會被轉(zhuǎn)發(fā)給他的新雇主，不過他并沒有說那是誰。

事實上，在前一天晚上，Hinton已經(jīng)決定將他的公司賣給谷歌——他后來承認，這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結(jié)果。

百度展現(xiàn)了可以展現(xiàn)的決心，仍錯失AI教父Hinton。

03

上述真實往事，最近在新書《天才制造者：那些將 AI 帶到 Google、Facebook 和全世界的特立獨行者》中，首次得到了曝光和關注，并且迅速引起熱議。

起初，外界熱衷于討論，為何這場Hinton的競逐拍賣不以價高者得告終？

有一種說法是Hinton的身體原因，決定了他與中國公司百度之間有巨大障礙。

Hinton的背一直不好，從2005年開始，他甚至不能再坐下，否則隨時會有椎間盤脫落的風險。他的背傷，不允許他承受中美兩國間的長途飛行——事實上Hinton已經(jīng)放棄了坐飛機，即便是飛機起落時，他也只能站著。

但事實上，百度的美國研發(fā)中心就在硅谷，與后來Hinton一半時間駐扎的山景城相隔很近。

所以另一種評論，可能更符合邏輯。

那就是Hinton希望找到最適合展開自己研究的地方，這是基于技術性印象的判斷，而中國公司——之前整體展現(xiàn)的標簽是商業(yè)落地和商業(yè)模式創(chuàng)新，對于基礎技術，特別是對方興未艾——同時也前景還不明確的深度學習的篤信到底有多強烈，Hinton當時無法判斷。

無論如何，結(jié)果是Hinton放棄了獲得更高價格的機會，百度也與AI教父擦肩而過。

即便對于這樣的結(jié)果，百度會有“委屈”，畢竟一直以來，這家科技互聯(lián)網(wǎng)巨頭在中國以技術著稱，而且Hinton競拍中他們也希望通過不斷加價證明，對于技術人才的追逐沒有上限。

于是，更進一步的觀點認為，因為“中國公司”的身份，所以百度“輸?shù)簟盚inton爭奪戰(zhàn)。

更有意思的是，這段往事被曝光和熱議時，主角之一的百度，正處在香港二次上市的焦點之下。

9年已過，百度錯失Hinton，卻沒有錯失AI機遇。

在二次上市的招股書中，滿頁滿頁的都是AI的布局、成績和實力。并且廣受投資者認可，百度在AI生產(chǎn)平臺、芯片、智能駕駛、AI交互和生物計算等各個方面，展現(xiàn)出了一個平臺型技術創(chuàng)新公司的潛力及未來。

李彥宏說，在深度學習、對話式人工智能操作系統(tǒng)、自動駕駛、AI芯片等前沿領域投資，讓百度成為一個擁有強大互聯(lián)網(wǎng)基礎的領先AI公司。

而這種投資里，Hinton的競逐似乎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小插曲，甚至如果不是這本新書揭秘，外界可能永難知道曾經(jīng)還有如此戲劇性的一幕。

所以秘史曝光后，也有人感慨，要是Hinton當時到了百度，現(xiàn)在的百度AI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局面？

不過聽到李彥宏上市現(xiàn)場所言后，這種感慨也有另一種答案。

李彥宏說，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，也一樣堅持：有1塊錢的時候，我們會投進技術里；有1個億，我們會投進技術里；有100個億，我們還是會投進技術里。

所以，如果得到Hinton確實可能加速百度AI的發(fā)展，但Hinton的來與不來，在百度AI這件事上卻還不是本質(zhì)變量。

因為比人才更珍貴的，是這種技術信仰驅(qū)動的戰(zhàn)略決心。

《天才制造者：那些將 AI 帶到 Google、Facebook 和全世界的特立獨行者》作者在Hinton這段秘史最后寫道：

事實上，在這場中美公司之間的人才爭奪戰(zhàn)中，百度已經(jīng)把自己的美國對手逼到了極限。

而這次經(jīng)歷，也讓百度的高層真正意識到了深度學習在未來的重要性。

由此這家公司開始進一步加大對深度學習的投入力度，為一場已經(jīng)開始的新的全球軍備競賽做好準備。

— 完 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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